日子悄悄向前迈进,不知不觉晚秋来临。几场秋雨,几许秋风,清秋的味道越去越远了。
久坐办公室的我,还没从秋的意境中走出来,尽管这是森林防火期,每天听着各站汇报平安的电话时有着本能的心安和放松,可是看到偶回场部休息的工程队对员,看到他们疲惫的面容和被风霜冻裂的双唇,面对自己每天从容而坦然的生活,一种久违的愧疚在心灵深处涌动。于是,我想去看看同事们抚育、造林的劳动场景。
时至晚秋,季节在枝头灵动,满山绿叶间点缀着黄叶,沿河两岸的红叶更是燃烧得五彩缤纷,红的、绿的、黄的交映成辉,它们在雾色、晨光和抚育工人的吆喝声中遥相呼应,给这静默的森林增添了无限生气。
见到你的时候,原本静谧的林海内有风拂过,于是你额头那一扭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更加蓬乱,一袭迷彩服映衬着身后无限广阔的林海和蓝天。你一边用弯刀用力的砍着冷杉旁的杂藤,一边对身边的工人讲着,“人工林的松土除草,可以提高土壤通气性,促进土壤微生物繁殖和土壤有机物分解,改善树木根系的呼吸作用,还可以杀虫减少病虫危害……”看他们听得专注的神情,你满意而和善的微笑了。
如果要说特别的话,应该是你那一张原本很白的国字型脸,已被紫外线照射得红里泛黑,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。我知道你是军人出身,那些抚育技术和技巧你也是从书本中、从工作实践中积累起来的。砍完周围的杂罐,该用锄头清除那些被秋霜冻黄的杂草了,一锄下去,翻过软绵绵的草蔸,露出一条泥土松软的小沟,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露了出来,我还没反应过来是啥东西,只听见一声叫嚷:“不长眼啊,你个小东西来凑啥热闹!”手起锄落,这只专吃树根的鼢鼠已上西天,对于这样的害虫你从不手软。[NextPage]
杨树林内杂草丛生,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你的鞋子和裤脚,尽管有冰封的轻响在枝叶间漫开,可是你挥动的弯刀从没停止过,一颗汗水滴落到眼内也不顾得擦,因为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,工人们兴致都很高,他们给该修剪的树木剪枝,“别看剪枝这活,那是需要技术的,既要适当的高度,也要平贴着树干下剪或下锯,不能留茬,还不能撕裂侧枝下侧的树皮”,你一边嘀咕着,一边悉心地飞扬着剪刀,一任旁边的荆棘划破手背。没有召唤,也不用吩咐,一双双迅捷的巧手早已在红叶间纷飞,虬枝、蘖枝瞬间落下、再落下,不用惋惜那些扑倒在萧瑟的草叶上的断枝,它们会渐渐霜降、渐渐露白、默默粉坠,待看来年主干茁壮成长吧。
累了,唱支山歌,尽管嗓音不是很美,可依旧会响彻山谷,激越回荡,就连鸟儿也会扑棱着翅膀合着节拍展翅飞翔。饿了,吃一口随带的方便面,就着甘甜的山泉,那些黄灿灿的小花,翠柔柔的叶片,玲珑纤巧,轻盈摇曳着舞姿的野菊花就是最好的山野佳酿。谁说我们孤单过?五彩斑斓的漫山遍野中,怒放的野菊和遍地的红彤彤的匍匐荀子,欢笑着、安逸着、散淡着,将秋的气息与蕴美,连同工人们欢快的劳动场景,一起延伸到无边的长林丰草,穿透莽莽山川,舔骶到遍野的秋意,一直延伸到生态友好型社会的美好未来。
秋天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,山野里被日光蒸起的水汽还没来得及散开,瑟瑟的秋风就悄悄地把太阳送去了西山。该收工了,因为山里太阳一落,夜幕就会降临。一阵秋风吹来,被汗水浸透的内衣,像冰块般彻骨的寒冷,没有幽怨与愁伤,他们加快了回家的脚步,像一支凯旋归来的队伍。
“明天最后一天抚育了,马上就要造林了,我们得抢抓节令!”,“嗯,我们后天就开战!”他们在商讨着明天的工作,白天和大家一起干,大家休息时,他们又开始了新的工作。一种激动涌上,一分沉思泛起,我们是林业工人,造林、护林、巡山是我们神圣的职责,不是岁月让我们失去的太多,而是岁月让我们要抓紧去做的更多,我们在岁月的延伸中拥有着心的收获、聆听着一往无前的人生之歌。
身为场长的吴远波,总是把烦恼和焦虑藏在心底,留给工人的是一脸欢笑、一腔热血和一股股干劲。他总是告诫自己和工人,“蕴一份淡定和平静,做一个秋的智者,将所有的汗水都化作历史的尘埃,坦然的沉淀于秋的足迹里,欣然迎接第二期天宝工程”。窗外冰冻的声响在枝叶边缘剪出,节令不等人啊!第三天,你去岚皋开完国营林场改革场长培训会议后,顾不得歇息,又踏上了前往海南考察的征程,尽管你牵挂着山里的工人、牵挂着林内的七叶树和珙桐……[NextPage]
太阳神采飞扬的高踞在一片松柏、山峦之上,金色的光焰如圣水一般,浓浓的泼洒在五彩斑斓的叶面上。工人们挥动着锄头、舞动着弯刀,挖坑、砍灌,把一株株华山松苗子植于林间的空地上、景区公路边。阳光在树林间温暖的跃动,在绿叶、黄叶、红叶间穿梭,它们与大地气温的上升编织成五彩光环,这光环与一双双忙碌的或被荆棘划破或被风霜冻裂的手交织为一体,恍如一幅燃烧生命激情的油画。
“嗨,你们那儿苗子有多的吗?”,“哦,还多,要不要给你们运过来?”,因了工人们的吆喝之声,后湾这片寂静的林海便柔美生动起来。林间落叶缤纷,高大的桦木裸露着肉红的身体,淡然面对将要来临的季节,四季常青的杉科植物傲然苍翠着。这里峰峦叠嶂,千嶂环合,于光秃山相比不一定是极高的山,峰谷的升降、水蕴的流动,和着工人们一袭袭奔忙的迷彩,幻化着远古的梦痕!
起风了,不知何时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湮灭,尽管都说这个冬季不冷,可在
低凹幽静处有袅袅炊烟升起,那就是青龙坪护林站。两条酷似青龙的山脊,飞舞着合围成一个小小盆地,就像是护林站的守护者,呵护着吉祥与安宁。两山之间自然形成相等的坡度,其间白桦错落有致,低凹空白地方补植的云杉已有人高了,门前的一条小溪涓涓流淌,像是一条飘动的丝带,总在工人们最需要的时候送来甘甜清冽。嘘!小声,别惊动了水里的白鲵,因为它们是怕吵闹的。大山有大山的视野与情怀,细流有细流的柔美与娴静,细流两边铺满了匍匐荀子,红红的果实夹在绿叶之间,与高达的枫杨、翠绿的松杉相映成趣。
夕阳西下,归巢的北红尾鸲、斑头鸺鹠、酒红朱雀……它们带着夜的薄纱轻摇慢抖,夜幕降临了。寂静的青龙坪闹热了,这里集齐了所有的工程队员们,炊事员在他们洗漱之后端出了可口的饭菜,米饭和着土豆,青椒炒腊肉片,鱼香茄子和白菜汤,尽管菜少,但都是炊事员精心烹调的,他们在欢笑声中,卸去了一天的饥饿和疲劳
雾气和着夜色,缓缓游走浸润,树叶上的露珠多起来了,汇聚滚动,在霜的驱赶下,滴滴答答掉下来,时紧时慢,敲打着树叶一颤一颤地,合着工人们的磨刀声、擦锄头声,发出抑扬顿挫的声响。草尖上的露珠跃落到地上,湿气一点一点的慢慢浸润了室内的床,那床上的被子像树叶一样湿漉漉的,能拧出水来,可疲劳的他们依旧能酣然入睡。偶尔几声鹿鸣,穿透了沉沉夜幕和薄薄的雾气,而虫声则如清澈的溪水,顺着蒙浓的夜色肆意流淌,走过快要冬眠的紫荆、七叶树、红豆杉和巴山冷杉林地,漫过森林内的沟沟坎坎,从黑塆到花椒坪,从千家坪森林公园到双河口到天书峡,轻盈飘逸,若隐若现。
林海寂静空旷,雾气让视野模糊起来。远山、近林缠绵安祥、深邃多情,让人迷离神游,林内的落叶柔软而丰厚,它们正在蓄积新的力量,孕育生命的再一次辉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