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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白的悲悯

发布时间:2012-07-30 22:15作者:

头因驼背与肩平的父亲,先天性青光眼的母亲,与一对衣衫褴褛的儿女,栖居在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米的破旧石板房里,这间集卧室、餐厅、厨房、农事操作、杂物堆放于一体的蜗居内,各种气味儿杂然,熏得我踹不过气来。父亲斜着眼招呼我们在木条制作的板凳上坐下,问我们是哪里来的稀客,从两个小孩惊异的眼光中,可以看出他们家里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外人了。他们身上的衣服,都是好心人给的,孩子长这么大,从来没穿过新衣服。残疾的父母,没有任何奢求,只希望孩子能上个初中,因为学校不在附近,上学要在十里以外,必须寄校,还要有大人照料,他们哪有这个条件啊!

不到四十的男人,因风湿而残疾,行走要扶着墙或依靠拐杖,妻子外出打工七年未归,儿子外出五年了。五年来,他只收到家人寄回的现金五百元,更无法知道妻儿的电话,也许他们是嫌弃他,或是没挣到钱,更也许是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。我已经半年没吃过油了,这样活着不如死去,可我还年轻,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好像麻木了,根本没看见这个世界上,还有其他人活着,只是独自喃喃自语。

二十年前那场灾难,让他残疾而疯癫,妻子在看不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中,狠心地抛弃丈夫和不满三岁的儿子,改嫁了。在那个只有十五个平方的破旧土木屋里,一个浑身脏兮兮、头发花白蓬乱如鸟窝的老男人,正在整理着捡来的垃圾。他已经失去劳动能力和理智,只有在清醒的时候靠捡垃圾过日子,邻居告诉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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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翻山越岭,来到村支书提供的特困户家里。原来我们准备的技术资料,对于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特困户,没有丝毫帮助。他们可能有过发家致富的想法,但生活的苦难,已让他们不敢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奢求。他们唯一的希望,是摆脱灾难,和正常人一样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哪怕贫穷、哪怕饥饿!面对他们简单的要求,我是那样的无助,我恨自己无能,恨自己为何不去当老板,要是那样我也可帮助他们走出苦难。可我还是那样贫穷,除了供孩子上学外,没有任何节余。我们唯一能做到的,只是给他们送去一些旧衣服,让他们遮遮体、御御寒。那份来自心底的悲悯哟,变得坚硬起来,以至化作深深地恨,我恨那些有了钱就花天酒地、挥金如土的老板,他们少打一牌,也许就可以解救一家的苦难,但它们对于身边的苦难视而不见。那普度众生的上帝哟,您不是像太阳一样把阳光洒向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吗?您不是说众生平等吗?

当我们再次见到那个残疾老人时,我们的眼睛立即亮堂了起来。仍然不言不语的老人,忙碌起来了。原来,在村委会的支持和好心人的帮助下,已经二十三岁的儿子,二层楼房开基动工了。他的幺叔接待了我们,自己也残废了,我们四弟兄,他们都比我搞得好,可我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就这样下去,他没有贷款资格,我虽无积蓄却无贷款,我可以为他贷款,他的吃住都在我这里,我这里就是他的家。建房的技术工人都是我的亲戚,我管生活、起居,哪怕倾家荡产,也要帮助他成家立业。可是,.......。他说不下去了,这时孩子回来了,哭丧着脸,从他们的表情上,分明看见面对困难的无助。最后还是孩子说出了事情的原委,原来准备今天制模的,已经请好的工人不来了,他们怕我付不起工资。哈哈,就这事啊!不要紧的,明天我们来给你做小工,爽朗的光斌立即兴奋起来。是啊,我们终于可以帮他做点什么了。次日,烈日炎炎,我站四个党员和积分子,匆匆吃过,便驱车启程。雨后的太阳,炙烤着大地,我们像老君八卦炉里的孙悟空,挥汗如雨,却精神百倍,我们不断地加快进度,我们要赶到晚饭前完工,因为说好了,我们不在他家吃饭的。劳累了一天的同志们,似乎没有疲劳,个个喜笑颜开。是啊,在“三问三解”的这些日子里,我们有谁轻松过?虽然我们解决不了他们的困难,我们的举动却唤起了社会的同情心,也赢得了社区群众对我们保护区事业的理解和支持。[NextPage]

我们每个人,都是具体的、平等的、无差别的,包括一切生灵,都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特的生命个体,都是一个与你同命相连、同命相怜的弟兄,在我们眼里,那些活生生、有血有肉的生命,无论痛苦着、哀愁着、无助着、欢笑着。于是,有了爱,有了穿越时空、跨越同类的世间大爱。佛陀把更多的爱给了那失去孩子的母亲,因为他最需要爱。你把爱给予了最需要爱的人,你就把爱给予了整个世界。

当世界上,只剩下你和你的仇人时,你们马上会成为最亲密的兄弟。倘若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时,你会以大地为伴、以天空为邻,与虫鸟相栖、与蝼蚁倾诉,把一只呱呱叫的青蛙当作至亲,如果你不把爱给于世间万物,你会因孤独而绝望

世间的生命都是相同的,不仅是人与人的生命,在本质上,世间万物同归共有,生命与生命同体共生,人与蝼蚁乃同一本源。于是佛讲普度众生,众生无别,无高低贵贱,天然平等。所以,我们有什么理由,不善待我们的同类、善待万物生灵呢?

我们和所有生命一样,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,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解除我们的痛苦,只有关爱可以点亮我们心中的明灯。生命的悲苦在我们心中,一如世界的痛苦在佛的心中。

哈哈,我真快乐,因为我的大悲心,因为我的世间大爱。我再也不会,在面对别人的苦难时,苍白的悲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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