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泉河源于化龙山北端镇坪一侧,它有一条大的支流,名曰石碑河,在锅厂汇合后,向东流入洪石河。
鱼泉河因水而美,鱼多盛名。弯曲的河流顺势而下,没有急流险滩,纵有石头遮挡,也是不温不燥地发出清脆声响,闪动金波,撒着白哗哗的珠子欢快流去,一年四季,清可照人。不因久涝而浑浊暴涨,也不因干旱而清瘦消长。河中虫虾穿梭,蛙声几鸣,可谓鱼的乐园。小孩热了,咕溜一烟扎进河里,温温的水很是惬意,长时间泡在里面,大人也懒得过问,却很少受凉感冒。鱼泉河的鱼很有特色,全身鳞多且呈铜钱状有序分布,当地人称之为“钱鱼”,学名多鳞铲颌鱼。这鱼,吃着鲜嫩,闻着清香,甚是可口,山里人不仅特别爱吃,还经常用来炫耀外人。
鱼泉河曾有三处鱼穴。一处位于下端的长滩河坝,由三个大花岗岩石高高拱起,形成偌大洞穴,外围塞满了砂石,顺水处有一拳头大小出口,冬春时季鱼就栖息在里面。有人好奇伸手去摸,不停地被鱼嘴啄弄,痒痒的有点悚然。一处位于中部的奔坝坪,距河间三十余米,有一小溪自土洞流出,从不枯竭,每逢天变暴雨来临,鱼便成群游出,顺溪而下涌向河里。一处位于石碑河口绿茵潭大石罩下面,人坐在石头上,随时可见来去游动的鱼,抛个石子逗弄一下,也不惊恐,还以为有了食物集聚争抢。每逢四月出泉时,一梭一梭的鱼从鱼穴里倾巢而出,满河里黑压压一片,或跳跃,或互啄,或觅食,自得其乐,很是悠然,有人来了也不躲闪。直到八月天气发凉,一条条黄褐色满膘的鱼,才游回洞穴越冬生发。
那时吃鱼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,不需垂钓,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到很多。只要在天变雨来之时把竹笺放到河里,外面用木棍抵住,两边用石头拦成八字形,人在外面撵,鱼就钻了进去,大人用撮箕捞,小孩用背篓往家里背,满河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。弄来的鱼,一时吃不完的,就抹上盐晒干,有时发臭了干脆扔掉。那时缺油少盐,做的口味也不地道,吃腻了再好的鱼也不稀奇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三处鱼穴先后毁灭。长滩河坝的鱼穴,在以粮为纲,全面发展,“农业学大寨”的热潮中,改河造地时填埋了。当时腐烂的鱼,腥臭扑鼻,一年多后,还能隐约闻到。奔坝坪的鱼穴,也被农民种地时抛摔的石头杂块填满,不再有鱼出没。绿茵潭的鱼穴,被洪水几经冲刷,销声匿迹。鱼穴毁灭后,河里的鱼数量骤减,后来越来越少,现在很难觅到,只有那美丽的名字留给人无限遐想。
鱼泉河不仅鱼肥水美,还是旧时的交通要道,是古盐道的必经之地。清末年间,这里土地肥沃,作物丰收,沿河两岸及周围山上住满人家,高峰时达几百余户。开有锅厂和纸厂,还有两所私塾和一座庙宇。锅厂和纸厂生意红火,常有洪石河、斐河、八道河、岚河一带居民来买,经久不衰;私塾书声琅琅,弥漫着古香古色的文化气息;庙宇香火旺盛,轻烟袅绕,热闹非凡。锅厂是最繁华的地方,也是重要的货物集散之地,两条骡马大道交汇于此。一条向左顺石碑河而上翻化龙山,去平利八仙通岚皋县城;一条向右过土地垭,至平利广佛达平利县城。每有商贾或背夫经此路过,必在这里落脚歇息,过夜前行,客栈生意忙碌,通常旅客爆满。直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,战争和自然灾害频发,人们食不果腹,饥饿难忍,山上的人户方才搬离,人口逐渐稀少。
逝者如斯。如今鱼泉河四百多人,集居在干河口和锅厂,一排排整齐洁白的楼房,林立公路两旁。公路边绿化带整齐划一,树木葱郁;门前花池错落有致,争奇斗艳;有线电视,网络宽带,架起沟通世界的桥梁,演绎时代发展的风采。他们过着幸福祥和的生活。透过依稀可见的古庙遗址,一棵两人合围的云杉古树,挺拔苍劲,不时有人前来朝拜,披着红缎讲述着鱼泉河那久远迷人的历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