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记事起,每天放学回家都是忙不完的家务,打猪草,放牛、放羊、砍柴,只要勉强能做的都要上手,虽然伙伴们都是一百个不愿意,满脑子装着假手枪、走高脚等玩艺儿。于是,我们的游戏童年成了梦想。但顽皮的我们不会就此罢休,我们会借着牵牵找乐事儿。
在那贫瘠的大山里,夏秋季节却是野果子的世界。特别是那黄的透光、红得发紫的苦李子,更是让我们梦牵魂萦。我们会乘着打猪草、捡柴之机,偷偷地去满足那止不住的渴望。在苦李子还是青疙瘩的时候,就会爬到树上抓一把,揣在口袋里,边忙着活边品尝,那又苦又涩的味道,把一张张小脸魔术般的夸张变形,眉毛、鼻子、嘴巴紧缩一团。每每这个时候,大家都乐呵的要命,你指着我,我指着你,笑得前仰后合,笑得死去活来。等到苦李子真正成熟的时候,却只能睁大眼睛满树搜索了,这时间的苦李子红得发光、甜得透心,却是满树难得找到一粒。越是少的东西也就越是珍贵,若是幸运遇上一枚,那将是莫大的收获,像是拾得珍珠一般,幸福得如同啃着鸡腿、品着小酒的老人。
苦李子,老百姓也称之为野李子,分布在海拔900--1500米的山岭、沟谷之间,在老家可以说是随处可寻。它四月开白色碎花,五月挂果,一串一串的压得每根枝条都弯下了腰,直至秋末冬初季节方才成熟。但我们却很少吃过熟透的苦李子,所以吃上真正熟透的苦李子,却成了我儿时的梦想。
虽然在之后的几十年里,我仍未离开大山,却因忙于工作、家务,也一直未能去品尝儿时的梦想。直到来保护区工作以后,一次偶然的机会,在流溪沟尝到了那又香又甜又酸的苦李子。那个儿时的梦想呀,勾起了我满满的乡愁!我感觉我就像一株苦李子,一株生于山野、并不高大、隐匿于大树下的苦李子树,花不鲜不艳,果不大不显眼,路人过之,视而不见,只有遇上顽皮的小孩儿,或者饥渴疲惫的山民,才会眼睛亮一下,说这东东真好救命啊。想到这些,我似乎更是钟爱苦李子了。
于是,我也有生出新的梦来,我真愿意做一株毫不起眼、随处可寻的苦李子,在儿时的梦里,一天天成长,一天天成熟,只为一树不起眼的风景,只为那千年一遇的饥渴疲惫者,说一声:你真是个好东东,你救了我的命!